橙花小主有点甜(小甜文)
包间比任何时候都热闹。
牌桌上的几个男人见维奥拉不会玩,反复起哄。他们配合默契,一开始就让她连输三局。恐怖得让人不忍直视她。
有人冷笑道:“卢公子,你不就是爱钱爱女朋友吗?”
陆嘉瑜挑着她的腿,一只手搭在尤中提琴的椅背上,另一只手时不时上去给她打两张牌,惹得好几次骂。她听到这里,笑了笑,懒洋洋地说:“我希望她幸福。”
“啧啧啧,难怪你会无聊。”
“真酸。太酸了。”
“啊,我的眼睛。”
陆嘉瑜特别喜欢和维奥拉玩牌。她以为自己在开玩笑,其实不知道怎么玩,但偏偏她就是这样一个不会玩的人,而且所有的手柄都是好牌,让他看到就馋。
等到第四局,尤中提琴转头看着他,杏眼微微一亮,低声说:“我会的。”
陆嘉瑜轻轻挑了挑眉,手在眉心间稍稍抬起,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:“大胆去玩吧,我可输不起通宵。”
尤伟弯着眼睛,思索着游戏。
几个凑热闹的人东张西望,看到维奥拉特别摸的手,都说脏话。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好的运气?这让他们闭着眼睛过来玩,也能赢。
刘嘉瑜看了一眼她玉质细腻的手指,说怎么摸牌。
尤伟上手很快,从小到大,但无论什么时候学功夫,都学得不差。还有一点,她赌博运气极好,但是牌技不好,容易上当受骗。
比如此刻,左白丢了一张她想喂她的牌。
她要的卡就这么咧着大嘴躺在她面前,吵着要过来摸我。她抿着嘴唇,抬头看着三个男人,一个冲她眉开眼笑,一个招手让她快点要,另一个看着刘嘉瑜。
“嫂子,你要不要?”
家人催促她。
尤伟仔细想了一下,低声说:“不要。”
话音一落,桌上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。
陆嘉瑜揉着眉毛,低低一笑。这个傻丫头被人忽悠,却不忍自己的好运气。如此艰难的过程让她赢了,让她所有的牌都流口水。再加上陆嘉瑜的警告眼神,她一路走来。
最后陆佳宇没有丢车,而是他们三个一起丢车。
“兄弟,你要是个男的,你自己来吧。”
“嫂子背后是怎么回事?”"
尤伟眨眨眼睛,太好了就合上了,转身握住卢佳宇的手,凑到他耳边小声说:“我已经赢了一辆车了。”
陆嘉瑜垂下眼帘,看着她那张狡猾又带点傲气的小脸,弯着眉毛对他说:“不吉利没关系。与你平分我的运气。”
".明白了。”
他的声音略带沙哑,他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。
两人交换了位置,尤其是维奥拉坐了一会儿感到无聊,想出去透透气。刘嘉瑜有一条披肩送来,披上挡住亮色就愿意让人走。
牌桌旁的人在维奥拉离开时嘲笑了她。“看你嚣张的实力。我想说,这场赌局谁也赢不了。”
有人说:“不一定是这样。陈没有把握自己能赢。”
“他按了多久了?”
“他.”说话的人斜眼看着卢佳宇,脸上满是看好戏的意思。"他说卢佳雨总有一天会落到那个女人身上."
包厢里又是一阵笑声,但没人当真。
天气不确定的疯子卢佳宇是个什么样的人?他什么时候会发脾气,谁也说不准。他甚至可以舍得卢佳,更何况是女人。
陆嘉瑜一脸昏沉,姿态闲散,随手甩出一张牌:“差不多了来吧,已经整整一夜了。没意思?”
桌上一静,马上转移了话题。
林思轻轻扯了扯嘴唇,悄悄地离开了包厢走向庭院。
春寒未消,庭院里繁花似锦。
尤伟从卫生间出来,溜达到这里,蹲在地上看这些花。服务员告诉她,他们在顶部有一个天窗。天窗关上的时候,里面有个温室,有人照顾,所以花开得早。
“想你了。”
有脚步声落在我身边。
尤伟抬起头,起身将披肩裹紧,朝她轻轻点了点头:“叫我名字就行,不用这么客气。”
林思笑了笑,“外面很冷。我们找个地方喝茶好吗?”
-
私房菜馆里有个茶馆,离包厢不远。
林思特别仔细地看着维奥拉。她确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。与洛杉矶的女孩相比,她更有女人味。她的眉眼温柔如水,透着一股子温柔。
她喝了口茶,好奇地问:“听我妈说你大学专业是民俗学,怎么会想学这个?”
尤伟想了一下,认真地说:“我小时候对这方面很好奇,后来有机会学了。因为林老师的关系,学校对手工业了解很多,所以现在从事这个行业。”
林思:“我还以为你会和秦阿姨一样喜欢跳舞呢。她小女儿舞跳得很好,之前给我联系了一个舞蹈老师。”
幽微对宓知道她和秦的关系并不感到意外。
林童和秦是大学同学,关系密切。
现在一所大学的老师开了一个手工艺工作室;一个继续跳舞,偶尔去看演出。
"我没有跳舞的天赋。"
她低声说道。
林思说,“现在这是一个好生意,因为我母亲喜欢它,我也知道一点。刚开始演戏的时候也是这样。我听到最多的就是你没有天赋。说到这里,我要感谢陆家骅的坚持。”
尤伟慢慢眨了眨眼,终于进入正题。
林思弥说起演戏方面,很坦然:“我是非科班出身,当时是因为意外,误打误撞入行,一开始什么都不懂,遇上的导演都很严格。说起来很幼稚,我想想,是五年前吧,有一次陆家晚宴,我想到拍戏的事,没忍住哭了。”
尤堇薇呆了一下,陆嘉钰那个臭脾气还会安慰人?
林思弥看到她神色诧异,笑着解释:“陆嘉钰在花园里睡觉,我吵到他了,然后被骂了。”
尤堇薇:“…….”
果然这样比较正常。
“他当时和我说,眼泪没有任何作用,甚至我们这样的人,别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努力的,他们会把原因归在家世、姓氏,不是你本人,所以让要他们看结果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那时候也经历了不好的事。”
林思弥放轻了声音。
尤堇薇一顿,问:“他辍学那年?”
林思弥微怔,没想到陆嘉钰连这件事都和她说了,圈里现在没人提这件事,一提他就发疯,所以只会是他自己说的。
她轻“嗯”了声:“当时他和陆伯伯闹翻了,失踪了一段时间,再没去过学校。后来就出国去了,两年前才回国。”
两人正说着话,包厢里的服务员匆匆过来,说陆嘉钰在找人,找的显然是尤堇薇。
尤堇薇说了句抱歉,先回了包厢。
刚进门,坐在那儿的男人掀开眼看过来,眸光里带着点漫不经心,朝她一招手:“干什么去了?”
尤堇薇和他说庭院里的花都开了。
陆嘉钰轻嗤:“到哪儿都惦记着花,又把我一个人丢这儿。这碗软叽叽的东西上好半天了,不喝凉了。”
明明喊她回来吃东西,却说得这么凶。
尤堇薇顺便看了眼他的牌,一看就傻了,忍不住小声问:“你牌运一直这么差?”
陆嘉钰睨她:“怎么着?”
“……”
她卖乖:“心疼你。”
陆嘉钰哼笑一声,被哄舒坦了,心情好了不少,还不要脸硬是让人喂了两口,生怕别人看不见。
一直玩到凌晨,尤堇薇犯了困。
通常这样的局不到天亮不会结束,碍于陆嘉钰带了个乖宝宝,他撂了牌,把位置让给了别人,说了句今晚他请客,一点不留恋的牵着人走了,留都留不住。
牌桌上几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。
“乖乖,这不像是半年的架势。”
“陆嘉钰他玩儿真的啊?”
“啧,男人呐。”
“……””
陆嘉钰上了车想着开去哪儿,去城北她家里还是回城西灵犀胡同,就这么一会儿功夫,边上的人睡着了。
“这可怪不得我。”
陆嘉钰回了灵犀胡同。
林思弥再回到包厢时,早已不见陆嘉钰的身影,问了才知道尤堇薇困了,他带着人走了。她微蹙了下眉,晚上始终没找到机会和他提林斯昀的事,既然他不在她也没必要久留。
正准备离开,她忽然瞥见陆嘉钰坐过的位置下掉了条项链,显然是女人的东西,主人的身份也显而易见。
林思弥捡走了那条项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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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一,“花儿作”工作室。
工作室热闹了一早上,年轻小姑娘们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,讨论着来找林诗佟的那个男人是谁,未免过于英俊了,还是高岭之花那种类型,只可远观不可亵玩。
办公室内。
林斯昀把礼物放下,淡淡地喊了声姑姑。
林诗佟早习惯他这副模样,笑着说了句比出国前又高了,两人说了几句国外的事,再说到林氏。
她叹了口气:“你爸爸这两年身体不好,家里公司经营状况不如以前。年初为了一个项目,资金链断了,不是没办法也不会喊你回来。”
林斯昀对做生意这块向来没兴趣,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求学。他父母开明,从来没阻止过他,这样把他着急叫回来还是头一次。
林斯昀:“我了解过了,是为了陆家那个项目。听姑父说,这个项目进展的不顺利,有住户不肯搬走,工程已经拖了一个月。”
林诗佟:“陆家的事我知道得不多,下个月是你爷爷寿辰,你多年不在洛京,对圈子还陌生,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认认人。”
林斯昀知道林诗佟忙学校和工作室的事,对林家和生意场上的事知之甚少,今天来只是过来看看她,没在这里多留,说了几句便准备离开,直到经过工作间,他停下脚步。
工作室里面的工作间是全透明的设计,站在外面能看到里面的全部景象,包括每一个工作台。在靠窗的台面上架着一幅画,画上的紫藤花如珠帘垂落,栩栩如生。
林斯昀轻皱了皱眉。
林诗佟见他停下,问怎么了。
“那是谁画的?”
他指向放着紫藤画作的工作台。
林诗佟只看了一眼就笑了,温声道:“是我一个学生,从上大学就跟着我,做出来的绢花精巧又新奇。她看起来安静,做出来的花却奔放热烈,和她的性格不太一样。”
林斯昀:“我这次去邺陵办事,在一个园林里看到了栩栩如生的绢花,不比姑姑的学生差。”
林诗佟笑道:“巧了,我这个学生年初去邺陵出差,接的也是园林的单子。恐怕你见到的就是她的作品。”
林斯昀了然,果然是尤堇薇。
这可有意思了,林思弥知道尤堇薇是工作室的人,所以才托他出面。这一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。
-
灵犀胡同。
尤堇薇是被院子外的动静吵醒的,店里来了客人,是个大嗓门,她身后的男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。
“今天不忙吗?”
她转过身去捂他的耳朵。
陆嘉钰掀起被子,把两个人的脑袋都罩住,抱着她含糊着说了句:“忙,再睡会儿。”
昏暗的被窝里升腾起热意。
尤堇薇悄悄开了条缝,让空气透进来,嘴里还说着陆嘉钰不爱听的话:“陈医生说最好再吃一天药。”
陆嘉钰轻啧一声,顿时清醒了。
前天晚上骗他吃药,昨天用粽子糖又哄他吃了药,今天才刚开始呢又想方设法骗他吃药了。
“不吃。”
他去捂她的嘴,不许她说话。
尤堇薇抓住他的手,指缝钻进他指节间,和他十指紧扣,仰起脸攀到他耳侧,悄声道:“吃药给你做糖水罐头。”
陆嘉钰一顿,一把掀翻了被子。
怀里的人刚睡醒,杏眼水润润的,眸光温柔,安静地等着他的回话,虽说在等,可一副吃定了他会答应的样子。
“用什么水果?”他问。
尤堇薇:“黄桃和橘子,都给你做。”
陆嘉钰沉默半晌,忽然翻身贴近,一手牵制住她的手腕,毫无预兆地吻下来,唇齿间充满了被欺负要再欺负回来的气势。
晨光暗淡,床间的声响暧|昧混乱。
尤堇薇在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,他的手第一次穿过腰线往上前进,微凉、干燥的指腹让她忍不住瑟缩。
“别怕。”陆嘉钰亲亲她的鼻尖,慢下来哄她,嗓音喑哑,“簇簇,让我看看你。”
两人自从在一起,但凡过夜总是睡在一张床上。
陆嘉钰比她想象得更克制,他专横跋扈的作风似乎没有沾染到性|事上,在这方面他选择了相对温和的节奏,不疾不徐,步步为营,一步步布下陷阱,等着她自投罗网。
尤堇薇呜咽出声的时候忍不住想,只剩下不到五个月,她能在这段时间里睡到陆嘉钰吗?
两人起床已是九点,刚吃完早饭,尤堇薇把药掰出来放在掌心递到他眼前,另一只手拿着水杯。
陆嘉钰扫她一眼:“还能赊账?罐头的影子我都没见到。”
尤堇薇抿唇对他笑:“晚上下班我来这里给你做,先吃药。”
“……”
陆嘉钰不情不愿地吃了药,吃完皱着眉没说话,一声不吭地走了,像个不知道和谁赌气的孩子。
陆嘉钰刚走,去别人屋顶上跑酷的小迷回来了,他几天没见尤堇薇,看到她眼睛一亮。
“尤尤,你都不来找我玩。”
小少年垂着脑袋伤心道。
尤堇薇摸摸他的脑袋,温声道:“刚从邺陵回来,工作有点忙。周末两天陆嘉钰病了,所以没过来。”
小迷趁机告状:“他不让我去找你。”
“你不在的时候总对我们发脾气,他好凶。”
陆嘉钰这阵子确实忙得不见人影,周末过来是身体疲惫到了极点,现在刚好又去忙了,听小迷这样说似乎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。
她想了想,问:“是工作的事还是家里的事?”
小迷托着腮:“都有,但家里的事也是因为工作。他那个项目有个钉子户不肯般,说出多少钱都不搬。”
尤堇薇:“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,或许他能开心点。你想吃什么,想不想一起去菜市场?”
小迷点点头。
-
早上尤堇薇在胡同里耽搁了点时间,下班时工作室只剩下她一个人,锁上店门,正准备坐地铁去胡同,电话忽然响了。
尤堇薇茫然地听着那头的护工说,外婆心脏病发被送去了医院。她脑中一片空白,嗡嗡声间只听清一句,说其他人已经过去了。
“……哪个医院?”
她攥紧手机,眼眶霎时红了。
晚上九点多,陆嘉钰回到胡同。
他推了两个饭局,还有一个实在推不掉,过去喝了几杯酒,回来耽搁了点时间。
一进门,院里黑乎乎的。
刘轶的房间亮着灯,小迷蹲在院子里不知道在等谁,厨房里也是暗的,看他的屋更是没人。
“她人呢?”
陆嘉钰嗓音微凉。
小迷问他:“你是不是惹尤尤生气了?她明明说晚上一起吃饭的,一直没来,电话也打不通。”
陆嘉钰看了眼时间,都快十点了。
他打电话,没人接。
“她工作单位在哪儿?”
陆嘉钰问出口才发现他连她工作地址都不知道,回家时松快的情绪已消失得一干二净,让司机开车去她的工作单位找人。
车从城西开到了城南。
到了地方,从外面看漆黑一片,早就关门了。
小迷问:“会不会回家了?”
车又从城南开到了城北。
家里也一样,暗着没开灯,人不在。
陆嘉钰神色淡淡地倚在车头,低头点了支烟,拢着火苗的手垂落。忽然,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轻响,金属的打火机被他反手砸在了墙上。
“砰”地一声闷响,打火机坠落在地。
指间的猩红若隐若现,辛辣的味道弥散开。
半晌,他眼底戾气渐聚,轻嗤一声:“小骗子。”
近凌晨,“花儿作”工作室灯火通明。
林诗佟赶到时,前台的小姑娘都要被吓哭了,一见她就叭叭道:“半夜打的紧急联系电话,说要调监控,我说没权限,他说那就找有权限的人过来。”
林诗佟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人就头疼。
男人一头金发惹人眼,这会儿正闲散地靠着沙发,一手把玩着打火机,一开一合,蹿出的火苗让人心慌意乱。见到林诗佟,他笑了一下,还挺有礼貌的打了声招呼。
“林阿姨亲自过来了?”
陆嘉钰嘴上叫着阿姨,却坐着没动。
林诗佟早知道他无所顾忌的作风,也不喜欢这样乖戾放纵的人,可偏偏女儿喜欢他,她不能说得太过。再加上这一趟他来得突然,想来想去只有年初林氏竞争项目的事。
她让小姑娘去倒了杯茶,温声问:“这么晚了忽然要调监控,是因为什么事?于公于私,这里都和陆家没关系。”
陆嘉钰:“找人。”
林诗佟一怔:“我这里的人?”
陆嘉钰闻言,手里的动作微顿,忽而嘲讽一笑:“看来簇簇没提起过。林阿姨,我女朋友人不见了,联系不上,你说我该不该找?”
林诗佟惊愕道:“你找簇簇?”
尤堇薇和陆嘉钰?
这不可能,簇簇怎么喜欢他这样的人。
陆嘉钰站起身,耐心告罄,淡声道:“你是簇簇的老师,比我了解她。她在洛京朋友不多,和家里关系不好,尤靳虞在学校,除了城北的房子和工作室,她无处可去。现在人不见了,我只想找到人,其他事你自个儿问她去。”
林诗佟一惊,立即给尤堇薇打了个电话,没人接。她思索片刻,去拿钥匙调了监控出来。
监控显示,五点左右工作室里的人几乎都下班了,除了尤堇薇。她一个人留在工作台上,从白天到黑夜,很少抬头看时间。直到七点半,她抬头看了眼钟,忽而停了手里的活,简单整理了一下,匆匆起身,拎着包离开。
陆嘉钰盯着监控里的女人,语气不太好:“她经常这么晚下班?”
林诗佟在心里轻叹了口气:“工作室时间自由,我只要求她们把工作做完。簇簇留在工作室的时间最多,她在洛京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,除了家就是在这里。读大学时候就是这样,放假不回邺陵,过年也一个人留在学校,只有阿虞经常去看她。”
陆嘉钰没应声,切换到门口的监控。
门是尤堇薇锁上的,锁上后似乎准备去坐地铁,才走出几步,她接了个电话,忽然打车离开了,看起来是急事。
“她能去哪儿?”
陆嘉钰问。
林诗佟皱起眉:“……这个时间,我打电话问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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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民医院,急救室门打开。
秦晚玉立即迎了上去,她丈夫陈司南和秦念芙紧紧跟在她的身边,医生低声说着外婆的情况,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。众人都松了口气,他们连忙跟着推车一起去病房,没人在意角落里的尤堇薇。
尤堇薇攥了攥发凉的手心,思绪混沌。
她缓了一会儿,坐下一趟电梯去了病房,站在病房门口没进去,只是安静地看向床边。
秦晚玉坐在病床前,握着外婆的手。
她的小女儿乖巧地依偎着她,亲密地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话,似乎在安慰她别担心。
尤堇薇无声看了片刻,转身离开。
此时已是三月底,空气里带着冷意。
从昆羔山脉刮过来的风微微潮湿,是沙土的味道。
这个点医院没什么人,冷清的灯光倾泻,照亮台前纤弱的身影。
尤堇薇独自坐在台阶上发着呆,手臂抱着双腿,下巴轻放在膝盖上,视线无焦点落在地面,地上的砖面有了裂纹,可能下过小雨,平时肉眼看不出的凹陷积了一滩小水洼。
忽然,小洼溅起水滴。
一只黑色牛津皮鞋踩在上面,线条优雅如天鹅喙。
尤堇薇后知后觉地抬头去看,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,陆嘉钰耷拉着眼,单手插兜,另一只手拿着盒烟,烟盒被捏扁了。
“我的糖水罐头在哪儿?”
他哑着嗓子问。
尤堇薇抿了抿干涩的唇瓣,轻声道:“对不起。”
陆嘉钰居高临下地看了她片刻,忽然俯身贴近,拇指用力刮擦过她干燥的唇,上面留着牙印,两枚小小的印记,很深,再用力点皮就破了。
他抬眸和她对视:“回城北还是去我那儿?”
尤堇薇不说话,只是向他伸出手,纤细的两条手臂抬起却不碰他,杏眼微微湿润,一副要抱的模样。
陆嘉钰盯着人看了片刻,俯身将她打横抱起,勾着她的腿弯,语气不轻不重地教训人:“再有下次,给我打电话。”
尤堇薇靠在他的颈侧,闻到很淡的酒气,衬衫上沾了春夜的寒,他应该找了她很久。
她搂着他的脖子,很小声地说:“陆嘉钰,我外婆没事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陆嘉钰收紧了手。
尤堇薇再醒来时,房间内一片昏暗。
天还没亮,只是不知道是几点,她悄悄掀开被子,才一动就被人搂住了,那截小臂揽着她的腰往后一拽,贴到坚实的胸膛上。
“醒了?”
清凉的薄荷气息落在后颈,他在亲她。
尤堇薇忍着没动,想起晚上的事,小声道:“后来手机没电了,没接到你电话。”
陆嘉钰满不在意地“嗯”了声,顺着那暖而软的脖子往前亲,一直把人亲得完全清醒了,才懒声道:“饿一晚上了,出去吃饭去。”
她一呆:“现在?几点了?”
“三点。”
陆嘉钰直接把人从被子里抱出来,随便从柜子里拿了件大衣往她身上一裹,拽着人出了门。尤堇薇企图挣扎,留在家里用厨房,他不让,偏要半夜里出门。
深夜胡同里静悄悄的,没有月光。
尤堇薇怕黑,被陆嘉钰牵着还是往他身后躲,忍不住小声嘀咕:“我从来没在半夜出过门。”
陆嘉钰哼笑:“你这样的,在学校是好学生,在外面是乖乖女。别说半夜出门,网吧都没去过吧?”
“去过的。”尤堇薇慢吞吞地回忆着,“有一次学校停电了,我去网吧赶过作业。”
陆嘉钰瞥她一眼:“还去过第二次?”
尤堇薇摇摇头,老实道:“后来再停电就和同学去外面的咖啡馆,电脑放在那里充电,充满了才回去。”
陆嘉钰想起林诗佟的话,说她年夜一个人留在学校无处可去,下意识攥紧了她的手,随口道:“明儿走的时候带上钥匙。”
尤堇薇疑惑:“什么钥匙?”
“‘花间’的钥匙。”
他说得漫不经心。
尤堇薇眨了眨眼,陆嘉钰自个儿就不太爱用钥匙,在邺陵时其余人睡着才肯自己开门,回了洛京更甚,“花间”二十四小时有人,他回来得早,小迷还没睡,回来的晚,刘轶醒着,要是隔天早上回,小迷正好醒,习惯了敲门昭告别人他回来了。
“哦。”
她小声应。
灵犀胡同这边都是老居民区,这个点别说人和猫猫狗狗,连人家院子里养的鸟都睡了,走过两条街都没看见开着的店。
尤堇薇缩在宽大的衣服里,往左右看了眼,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路,她一个人出来肯定回不去。
陆嘉钰瞧她害怕又担心的模样,调笑似的问:“你刚来洛京的时候认得路吗?问路都不知道往哪儿走吧?”
尤堇薇幽幽道:“刚来很不习惯,这里指路居然都是用东南西北,我们那里都用前后左右。越问越找不到路。”
陆嘉钰闷笑一声,低头贴着她的耳垂私语:“你可得抓紧我,丢了可没人把你领回去。”
吃宵夜的地方是个烧烤店,在两条街之外。
店面很小,里面能坐的人不多,大多数都坐在外面,外头空地上摆着小木桌,几把塑料椅子,就算是一个座位了。
陆嘉钰和老板是熟人了,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她坐下。
尤堇薇惊奇于这个点外面还有那么多人,手虽然缩在袖子里,视线却从这边晃到那边,又从那边晃到这边,看了半天就是不看陆嘉钰,没发现对面的男人已经开始不爽了。
“看什么呢?”
他随手把烟盒往桌上一丢。
尤堇薇回过神,置身在这个热闹的凌晨,闻着食物的香气,看夜晚燃烧的烟火气才使她彻底缓过来。
她从醒来没仔细看过陆嘉钰,现在看却愣了一下。
他穿的还是去医院接她时的衣服,已经睡皱了,纯白色的衬衫褶皱显眼,风衣袖口翻着,他毫不在意。
他看起来……一晚上没睡。
应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。
“……找了我很久吗?”
尤堇薇此刻才觉得心虚。
陆嘉钰把捏扁了烟盒往她面前一丢,嗓音带倦:“打火机都被我气丢了,找了一晚上,最后找到林诗佟那儿去了。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,还以为我满嘴谎言,上那儿骗人去了。”
他话里没什么情绪,眼神却是凉的。
尤堇薇捏着他柔软的大衣衣角,上好的料子在她手里弯了几道褶,又被松开,很快恢复平滑的状态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,他们之间不会长久。
这样一段短暂的关系,她不想太多人掺和进来,也不想承受多余的感情负担。她知道林诗佟一定会反对他们在一起,不仅是因为她是林思弥的母亲,更因为他是陆嘉钰。
但不解释,他一定会生气。
许久,她小声说:“林思弥喜欢你,我没想好怎么和老师说这件事,有点尴尬。”
陆嘉钰嗤笑:“这一个月白学了,这也不敢那也不敢,欺负我倒是学得挺快,三天两头欺负我。”
尤堇薇眨眨眼。
说话间,老板将烤串端了上来,还有一盘牛肉饼和几罐啤酒,空荡荡的小桌立马变得满满当当。
一盘辣,一盘不辣。
陆嘉钰把不辣地推给她。
尤堇薇见他先打开啤酒,夹了块牛肉饼到他嘴边,一本正经道:“陈医生说这几天不能空腹喝酒。”
陆嘉钰把筷子一丢,语气微凉:“提几次陈医生了?”
“吃吧,小朋友才怕医生。”
尤堇薇嘟哝着。
陆嘉钰轻哼一声,恶狠狠地把嘴边的牛肉饼咬了,咬得不像是牛肉饼,倒是像是咬某个欺负他的人。
尤堇薇头一回在半夜吃烧烤,除了新奇之外还有点罪恶,仙女也有减肥的烦恼,但吃都吃了,她悄悄看向手边的啤酒。
“啪嗒”一声轻响,气泡的咕嘟声从开口冒出,啤酒的味道融入浓郁的烧烤味中,明明是春夜,心情却像在是夏日。
陆嘉钰似乎真的是来吃夜宵的,没故意逗她,没提晚上的事,也没问她发生了什么,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那里。
这样忽如其来的分寸感很不像他。
她还有点不习惯。
陆嘉钰饿了过头,没什么胃口吃东西,随便吃了几口,视线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。
过分宽大的外套显得她格外娇小。
尤堇薇在女孩子中算高的,身高近170cm,因为骨架小,看起来纤瘦,但她身上却并不瘦弱,摸起来到处是软的。
想到某处,陆嘉钰有点儿口干。
这时候不能喝酒止渴,只会越喝越烈。他看分了会儿神,烟瘾犯了,烟盒被她收走藏了起来,倒是可以问老板借根烟,抬头看她吃得认真的模样,到底忍了。
又是一声轻响,她开了第三罐啤酒。
总共就拿了五罐,他手里就一罐,剩下的都被她喝了。
当第四罐啤酒空的时候,尤堇薇晃了晃手里的罐子,不高兴地捏扁丢在一边,随即打了个小小的嗝。
她一呆,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。
“喝饱了?”
有人轻哼一声,在嘲笑她。
尤堇薇眯了眯眼睛,她对面坐着个男人,头发跟以前邻居家的小狗一个颜色,五官……她看不清,应该还挺帅的,就是说话好凶。
“不想吃了。”
她缩起手,别开脸,不看剩下的食物。
陆嘉钰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,倾身靠近,伸手一弹她的额头,她想躲,但动作太慢没能躲开,被他弹了个正着。
尤堇薇“啊”了声,那双杏眼气鼓鼓地瞪过来。
“狗是张嘴咬人的,不会弹手指。”
“你忘记你是狗了吗?”
“……”
陆嘉钰一顿,瞧她小脸酡红、生闷气的幼稚模样,生出一股新奇感,喝醉了反而有脾气了。
他轻哂,起身走到她面前,好脾气地哄她:“走了,回家去。我不和一个醉鬼计较。”
尤堇薇仰头看他,努力睁大眼将他看得仔细,盯着看了半晌,说:“我不认识你。”
“?”
“我是你男朋友。”
小醉鬼狐疑地上下打量他,看久了觉得脑子晕,闭上眼晃了晃脑袋,嘀咕道:“我男朋友不会长得那么欠打。”
陆嘉钰耐心告罄,直接俯身把人一扛,眼看她挣扎着要叫唤,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,话音落下,肩上的人顿时不动了。
小醉鬼安静了会儿,小声和他商量:“背我好吗,扛着有点想吐。”
“……”
“明儿醒来你最好给我记得。”
陆嘉钰神经突突地跳,轻手轻脚地把人放下来,往地上一蹲,语气不耐烦:“不上来就把你丢这里。”
尤堇薇瘪瘪嘴,往他背上一趴。
“还说是我男朋友,你好凶。”
陆嘉钰认命地背起人,轻佻道:“不是你男朋友怎么知道你胸下有……”
嘴被捂住了。
是她软软的手。
尤堇薇本就发烫的脸更红,趴到他的耳边说悄悄话:“这是我的秘密,不能在外面说出来。”
“松开。”
他含糊道。
她想了想,老实松开手,紧紧圈着他的脖子,滚烫的脸颊在他后颈上蹭来蹭去,蹭完还不忘夸一句:“你身上好凉。”
陆嘉钰应付了两句,忽然问:“在医院被欺负没有?”
走入深夜无人的街道,树影在微弱的月光下摇晃,冷风卷起路上的塑料袋,沙沙声过后安静下来,只剩他的脚步声。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
许久,他听到她轻声说。
陆嘉钰:“哭了吗?”
尤堇薇用力抱紧他,侧脸贴着他耳根,摇了摇头:“外婆没事,我没哭。但是……我没牵到她的手。”
她停顿片刻,茫然道:“我想抱抱她,想和她说说话,想看她睁开眼睛。但是妈妈和妹妹在里面,她不喜欢看到我。”
陆嘉钰喉结上下滚动着,哑声道:“明天陪你去看她。”
“……可以去吗?”
她小心翼翼地问。
陆嘉钰告诉她:“只要我在,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。跳舞那晚我答应过你,说话算话。”
尤堇薇半睁着眼,看地面如流水般荡漾的月色,感觉身体变得很轻,她问:“说什么都算数吗?”
他轻狂地笑了声:“我是陆嘉钰。”
迷蒙间,她在月色里想起酒吧那一晚,他随手摘了腕表往桌上一丢,轻佻一笑,说半年。
他说半年,那一定是半年吧。
尤堇薇闭上眼睛,放松了身体,仍由困意上涌,身体渐渐变得沉重,他把她往上托了一下,像托一块浮木。
她想,一定要少喜欢他一点。
少一点,再少一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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